不管河上的彩虹 ——一个老交通人的记忆

莫克勤

回忆起20多年前不管河上修桥的那些事记忆犹新，不管河是楚雄市和双柏县的界河，1995年10月，楚雄市交通部门要正式测设哀牢山公路楚雄市境内嘎么河桥头至不管河桥的一段路线，因为我一直在单位负责公路桥梁方面的技术工作，但当时已经56岁了，所以领导对我说：“这一次你就不要去了吧！但考虑到属下的年青技术人员对桥位选择尚不熟悉，我决定还是亲自领着他们去好。

在嘎么河左岸确定了起点，需要上坡到龙岗丫口，我安排一组年青人负责向嘎么河上游“追坡”，“追坡”就是公路测设部门的“行话”，用简单的仪器在地面上找出一个个的坡度点——将来路面的设计高度。我则顺着嘎么河爬了上去，不久就找到了一个恰当的桥位，后来在这里建成了一孔40米嘎么河大桥。这时那组年青人已经错过了这个桥位，走去出上游好远了，我连忙唤他们回来“返工”，从这桥位开始向龙岗丫口“追坡”，这也证实了此前我所担心不无道理。

早在1995年5月，楚雄州交通运输部门组织哀牢山公路路线初勘时，州及有关县（市）的领导、技术人员一行十余人，在当地人的带领下，从不管河上游进入，寻找不管河桥桥位，我也在其中。我们找到了一条用乱石支砌沟帮的小水沟，沿着沟帮走了一段后，发现前面的水沟沟帮已全毁，水沟上下是一条无法攀爬的陡岩，大家只好无功而返。我不无遗憾地远眺不管河下游，只见一片莽莽苍苍的森林，见不到不管河的半点身影。

图片：不管河桥桥位找到了

这一次我们是先于双柏县开始测设，寻找不管河桥桥位，作为两县（市）路线的接头点，就成了我们当前主要的任务。我决定从龙岗丫口以一个小坡度下坡向不管河方向“追坡”，到不管河边再看情况。两三天后的一个早上，当我走到离不管河只有百把米的一处陡岩时傻眼了，这陡岩是我几十年测路生涯中未曾爬过的，我心想，这陡岩能爬不过去吗？正在犹豫时，一个已经到桥头附近的年青助工挥着手对我喊道：“莫工，这截路太陡了，你不要过来了，这段路我测过来算了。”但我没看到不管河桥桥位的情况，始终不放心，这时刚好有几个我们请来的当地农民从我身边走过，我发现有几个农民穿着塑料底布鞋，便关切地说道：“爬岩子是不能穿塑底鞋子，太滑危险，不小心会出问题的。”那几个农民听后，脱下塑料底鞋子别在裤腰带上一会就爬了过去。此时，我想，他们都能爬过去，我应该也可以！向前走了几步，真到陡岩边时又害怕了，但责任感又促使我不得不爬，只得硬着头皮向前爬。这陡岩约有三四十米长，表面层已严重风化，光秃秃的没有树木草根可攀，只能看准岩面上微小的凹坑和裂缝，手脚并用，像壁虎那样贴着岩壁爬。爬过了这段陡岩，离不管河只有一二十米了，又碰到了第二段陡岩，这道陡岩虽说只有几米长，但有十几米高，接近垂直，岩面薄薄的黑土上长着几厘米高的我不知名的苔藓植物，在上面手脚并用的爬行时，要万分小心，要踩得住又不能过份用力，如果不论哪只手脚抓（踩）破了这苔藓层而失稳掉下去，只能是一失足成千古恨了。

好不容易爬过这段陡岩，走到了不管河边的岩顶，发现两岸的地质地形都很好，是一个恰当的桥位，估计桥面高程也和我们试坡的坡度线差不多，不禁喜不自胜。我抓住一条向河心伸去的树干，俯身向下看，清澈的不管河水潺潺流过。再抬头向上游看去，在不管河峡谷淡淡的水雾中，一道美丽的彩虹吸引住我的眼眸，让我仿佛置入仙景一般。这时，我耳边突然响起了伟人的声音：中国人民死都不怕，还怕什么？霎时间感到一种心灵的升华。

考虑到这么多人要带着工具仪器进行测量，我马上安排民工在最难上下的地方拉起了安全绳，其实安全绳就是用野生藤子拴在树上，然后在沿路线挖着一个个间距不大的脚迹窝的便道，经过努力終于安全测完不管河边这段桥头路线。

几天后，双柏县负责测路的杞工来找到我们，对桥位测设的技术问题对接，也认可了我们选定的桥位。

大致是2003年五、六月份，楚雄州公路桥梁设计部门负责人找到我说：“不管河桥的桥位测量已经完成，桥型定为一孔25米混凝土砌块拱桥”，要我负责设计施工图纸。我立刻想起了在不管河上看到的那道彩虹，这真叫机缘巧合，给我了一个在不管河上绘制彩虹的机会。2003年7月，我完成了不管河桥施工图设计。

图片:莫克勤（右4）和杞工（右3）在不管河桥拱架上

2004年3月中旬的一个下午，在家中我接到双柏县交通部门打来的电话，让很快去不管河桥工地，我放下电话在倾盆大雨中拦了一辆出租车直奔双柏。第二天上午刚到桥头附近，双柏县工地负责人杞工对我说：“上级要求哀牢山公路“五一”通车，不管河桥的工期很紧张，你是设计人，又是施工单位的总工，桥梁施工经验比我们丰富，现在请你来担任施工总指挥。”我本不该接这个烫手的活计，但看到对方诚恳，想到对方的难处，竟答应了。我走近桥头察看，只见不管河河床已被开挖两岸引道的废方填起了好高，以废方为基础搭建的钢管拱架基本完成，大约有十米左右高。我顺着桥边下去，此时60多岁的我，也不得不爬上拱架，仔细检查拱架情况。觉得拱架质量基本可以，估算能承受一层拱圈的重量，但也有一些需要加固的地方。我把想法告诉杞工后，他马上布置工人照办了。

砌筑第一层拱圈前，在拱架顶面我设置了几个观测点，叫人在施工中两小时测量报告一次拱架变形。在拱圈砌筑中，我始终和杞工一起商量问题，指导施工。两三天后，第一层拱圈顺利合拢。此时，我对杞工讲：“第二层拱圈的重力是由拱架和第一层拱圈共同承受的，拱架已经受了第一层拱圈重力的考验。施工的危险期已经过去了，第二层拱圈可以放心施工了。”随后，我离开了工地，以后就再也没有机会去看看那座如彩虹般美丽的不管河桥，不能不说是一个遗憾。

（笔者工作单位系云南楚雄市交通运输局）